#69 | 初生之犢 | 採訪、撰文、 攝影：靜 /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
年青人在初踏足職場時，可能會感到迷失、迷惘，未知自己的長處，未找到適合自己的路。那麼，他們還可以無畏前行嗎？這一篇的受訪者Carman，曾經長期沒有穩定的工作，在擇業生涯中持續左試右試，甚至連收數公司職員都試過，又曾經停工去泰國生活。就這樣，Carman前後花了近十年，才找到自己心中的理想職業。驀然回首，Carman看似走了無數彎路，但也正正因為走過這一條條彎路，她才能真切地認識自己，讓自己在其後的人生中無悔地走下去。
穩定，有時也可能是災難
在求學時期，Carman也曾抱著穩紮穩打的心態，她在中學時未有明確的發展方向，卻發現自己不討厭數字，又頗能應付和會計相關的課業。因此老師建議她向專業會計師的方向走，畢竟這是一份許多人眼中既穩定又有前途的職業。之後Carman成功考入會計學系，在大學時期更找到會計師樓的兼職工作，畢業後順利進入了四大會計師樓之一。大概連她自己也萬萬想不到，這樣看似順風順水的開端，竟讓她走上迷宮一般的道路。
令Carman放棄高薪厚職的原因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吶喊、一種對生命和生活的質疑，她說：「我記得很清楚，上班的第一天，我被告知全組人已飛往北京工作，隔天我也要前往會合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自己搭飛機前往陌生的城市，那年我才剛畢業。一到埗北京，發現大家每天都共用一個會議室工作，在一個完全沒有私隱的空間裡，每個人的每一個動作、每一句說話都和身邊的同事共享。每個人都背着重擔，還需要不斷加班，額外還要應付和自己說不同語言的客戶……每天都在崩潰的邊緣。」
Carman承認，在十年後回想起來，她會認為這段經歷中有許多學習的機會，也促進了她的成長。然而，當年的她適應不了，每天上班、加班、回家洗澡、小睡片刻後又回到公司繼續工作，這種生活讓Carman喘不過氣來，覺得自己快要倒下了。她開始流淚、開始迷失，更開始有抑鬱的傾向。因此Carman選擇了離開，離開了這份她完全不適應的工作。她很清楚自己放棄了甚麼，但更清楚自己得到了甚麼——那就是重拾快樂的機會。
飄泊，有時學會更多
當Carman從四大會計師樓離職後，她曾回歸兼職的會計師樓工作，也曾於其他小型會計師樓任職，不過最終也因薪酬和待遇問題而離職。這時Carman意識到， 曾經以為很合適的道路，原來根本不適合自己。就這樣，在職涯剛要開始的階段，Carman要再次出發發掘人生的方向。
她這樣形容當時一邊迷惘一邊嘗試的狀況：「我一直都感到迷惘，辭職後試過許多不同工作，有喜歡但不適合成為長工的；有嘗試過但覺得不滿意的，甚至連收數公司職員都做過。直到多年後才醒悟，發現自己其實喜歡和人溝通、交流的工作。」
Carman在收數公司任職時，每天都會打給不同的潛在客戶，問他們有沒有借過錢給他人、用不用幫忙追數等。在許多人眼中，這絕對是厭惡性的工作，但Carman反而為聽到不少有趣的人生故事而感到欣喜。她發現原來不少人香港人都有「被欠款」的經歷，更遇到不少人哭訴自己的遭遇。「許多人明知自己討不回欠款，但還是會打來傾訴。這令我了解到社會複雜的一面——每個人的生活都不易，各有難處！」
對Carman來說，她不害怕工作不穩定，也無懼新工作的挑戰，只害怕勉強自己。除了任職收數公司外，她還兼職做過救生員、外賣員、裝修工人等，有一段長時間成為了大家口中的斜槓族。由於缺乏穩定的工作，Carman甚至連信用卡也申請不到。
「最初不了解自己，所以做了會計。之後的每一份工，我都了解自己多一些！而且幸好家人也沒有給我壓力，由我自己去探索和嘗試。那麼，在不用太為生計擔憂時，為甚麼不重新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呢？」
停下，會發現生活的真諦
遊走於不同行業，Carman漸漸累積了本錢和人脈，於是她在2018年嘗試創業，開辦了一間獨木舟教學活動公司，教學員玩獨木舟，也為大家提供有趣的體驗歷程。雖然由構思到教學都要一腳踢，但這可說是她職涯中最開心的歷程之一。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，疫情期間不斷變更的政策，令她的創業遭受挫折。
「我本身很喜歡戶外活動，所以會主動構思許多方便客人的活動，例如會在教學之餘主動幫手影相等，也會不時舉辦不同的主題活動。不過疫情期間經常要面對多變的限聚措施，最後實在難以維生，於是便結業，去泰國考潛水教練牌，在那邊逗留了近一年的時間。」
就是這一年，也讓Carman對生活有許多反思。Carman最初只打算在泰國逗留三個月，但最後由於一些突發狀況，她停留了近一年的時間。當時她定居於蘇梅島附近一個貼近鄉郊的地方，讓她對生活方式有很大的體悟。「我看着當地人的生活，他們其實不富有，沒有高人工、沒有很多積蓄也沒有退休金。但是他們就是樸實而快樂，不會像香港人那樣緊張，每日都錢、錢、錢，他們的生活態度讓我很震撼。」
也許，這種生活態度也正正是符合Carman的生活態度，如果只在乎人工和金錢，她便不會放棄會計師的工作。在Carman眼中，工作非單純是賺取金錢的途徑，還是生活的一部分。因此，她更願意花時間去嘗試，尋求心中的理想工作，也無懼每一份工作的挑戰。
理想，在努力後終會找到
Carman由泰國回到香港，回首差不多十年過去了，她重新走上自己的求職路。由於她長期沒有穩定的職業，在求職時遭受不少質疑，許多人看到她的履歷便不給予面試的機會。但Carman沒有因此而氣餒，反而更具熱忱地去考取不同的專業資格，例如是安全運動課程、水中有氧運動教練、伸展教練、高級獨木舟救生員等。可見不穩定只是Carman的其中一個標籤，但更多的是積極、求變，以及時刻增值自己。
Carman考取教練資格的努力沒有白費，今年她找到一份理想工作，也是令她想穩定下來的工作，就是在南區會所的康樂部任職。她的僱主正正看中了Carman有多項教練資格，以及樂於挑戰的精神。她如此作出總結:「應該由誰去界定『正常』的職涯呢？求職和人生其實都沒有標準答案，我覺得自己的生活也很精彩！」
許多人認為，Carman離開四大會計師樓時，是因為年輕才能無畏。然而Carman前前後後也飄泊了一段頗長時間，與其說是無畏，不如說是她自己本身的人生態度。她的確不是那種早早便規劃好人生的人，她就如許多年青人一樣，會迷失、會迷惘。但在迷惘之中，Carman仍然無畏，她無畏嘗試、無懼試錯，也無懼和別人不同。
Comments